4月26日,隨法國總統奧朗德訪華的法國皮諾家族的代表亨利·皮諾(Francois-Henri Pinault)宣布將向中方無償捐贈流失海外的青銅鼠首和兔首。
皮諾家族擁有全球第三大奢侈品集團PPR,旗下有古馳(Gucci)、彪馬(Puma)等知名品牌,在華業務廣泛。PPR還通過旗下的控股公司Groupe Artemis S.A。持有世界著名拍賣機構佳士得[微博]拍賣行(Christie’s)100%的股權。
正是在2009年,佳士得在巴黎拍賣十二生肖中的兔首和鼠首,引發了中國政府和民眾的強烈抗議。兩件文物最終流拍,其后被皮諾家族購下。當年2月,國家文物局下發文件,要求各國家文物部門對佳士得及委托機構申報出境的文物嚴加審核。
而佳士得此前在4月9日宣布已經獲得中國內地的拍賣執照,是首家可以在中國內地獨立開展拍賣業務的國際藝術品拍賣公司。
佳士得獲得拍賣執照和皮諾家族的捐贈不能不引起人們對這兩件事關聯的猜疑。這一“捐贈”行為也被一些評論人士稱為“一場國際層面的市場公關”。
峰回路轉
在亨利·皮諾向國家文物局官員表示捐贈意愿時,佳士得中國區執行董事蔡金青也陪伴在一旁。
蔡金青于2012年6月1日正式上任為中國區執行董事,全面領導佳士得在中國區的業務。當時,佳士得國際首席執行官史蒂文·墨菲表示:“出于對中國客戶及文化活動的重視,我們特別設立中國區執行董事一職。蔡女士曾憑借在公共事務和企業關系方面的專業知識,幫助眾多國際品牌在中國取得長足發展。”
在史蒂文·墨菲看來,中國藝術品交易額已占全球市場的25%左右,僅次于美國。這個數額用了不到十年的時間,增長速度非常驚人。
中國同樣會出現曾經在歐美地區有過的各種發展趨勢,并且影響的量級可能是歐美的十倍、百倍。事實上,自從2010年出任佳士得CEO以來,他就一直在思考進入中國市場。
然而,2009年法國佳士得拍賣兔首和鼠首引發了華人圈子的普遍憤怒,曾經有律師組成律師團,將佳士得告上巴黎當地法庭,認為佳士得的拍賣行為非法,但最終法官駁回了訴訟請求。
此后,國家文物局要求佳士得撤拍。外交部發言人也表示,中國政府高度重視非法流失文物的追索工作。
2009年2月,國家文物局發出《關于審核佳士得拍賣行申報進出境的文物相關事宜的通知》,表示佳士得拍賣從圓明園非法流失的鼠首和兔首銅像的行為“違背了相關國際公約的精神和文物返還原屬國的國際共識,嚴重損害了中國人民的文化權益和民族感情”,鑒于佳士得拍賣行近年來已有多次公開拍賣從我國劫掠、盜竊、盜掘和走私文物的行為,所涉及的文物均為非法出境,為加強文物進出境審核管理,要求“各國家文物進出境審核管理處應當認真審核佳士得拍賣行及其委托機構、個人在我國申報進出境的文物。所有文物均應提供合法來源證明(包括文物所有人的詳細信息、文物的流傳過程和歷次交易證明文件、文物出境證明文件、文物所在國政府主管部門和公證機構分別出具的文物權屬證明文件等)。未提供合法來源證明或證明文件不全的,不予辦理文物進出境審核手續”。
而在亨利·皮諾宣布捐贈后,國家文物局給予了積極評價。國家文物局副局長宋新潮表示:“圓明園十二生肖獸首對中法兩國有著不同尋常的含義,歷史無法改變,或許我們對歷史的解釋和理解還有某些差異,但我們今天的努力,不僅在續寫歷史,也在改變歷史。皮諾家族宣布捐贈兩件獸首的意愿,又為這兩件文物增添了新的含義。”
對于外界對皮諾家族捐贈和佳士得獲得獨資拍賣執照之間關系的懷疑,佳士得北京辦事處相關人士表示,皮諾家族的捐贈是其家族事宜,和佳士得的業務拓展沒有關系。
該人士表示,2009年的事情非常遺憾。該人士稱,不太清楚佳士得最終是如何取得獨資拍賣業務執照的,但無疑得益于中國政府近年來對文化產業的開發與政策支持,落戶上海也是得到了上海市政府和靜安區政府的支持。
曲線救國
“過去十年,中國市場的新增買家多于全球其他市場。進入中國內地、直接服務這些客戶是我們長期以來的夢想。”佳士得國際首席執行官史蒂文·墨菲在宣布獲得在中國的獨資拍賣執照后表示。
佳士得2012年年報顯示,該公司全年總銷售額達到39.2億英鎊(約62.7億美元),比2011年增長10%。盡管2011年來自香港的亞洲藝術品拍賣成交額比2011年有所下降,但中國市場始終是佳士得的重要戰略發展方向。
早在1984年,佳士得就在香港設立了辦事處,1986年在香港舉行首次拍賣會,1989年成立香港太古佳士得有限公司。最初的拍賣以繪畫和翡翠珠寶為主,如今佳士得在香港的拍賣種類包括了從中國古代藝術品到當代亞洲先鋒藝術、西方翡翠珠寶及手表等10項品類。
2000年,保利集團回購的十二生肖獸首中的牛首和猴首,就是在香港佳士得的拍賣會上以774.5萬港元、818.5萬港元競得。
不少中國當代藝術家,如曾梵志、蔡國強、劉小東、岳敏君,也通過佳士得的拍賣而名聲大噪。
上世紀90年代初,內地文物藝術品拍賣興起,但國家實行嚴格的準入制。1994年,香港佳士得在上海設立代表處,隨后又設立了北京代表處,與大陸藝術市場開始了長期的關系。
中國加入WTO后,拍賣業保護政策于2004年12月11日終止,但文物拍賣業屬限制開放。我國《文物保護法》第五十五條規定:“禁止設立中外合資、中外合作和外商獨資的文物商店或者經營文物拍賣的拍賣企業。”
為了進入大陸,佳士得授權北京永樂國際拍賣[微博]有限公司使用其國際商標授權。該公司于2005年成立,佳士得授權永樂使用其品牌,并且擁有該拍賣行的管理權,提供專家支援,幫助建立各種軟硬件設施。根據北京天問國際拍賣有限公司總經理季濤[微博]的了解,永樂公司內部的運作模式、程序以及文書格式都原樣拷貝自佳士得。
佳士得亞洲區總裁高逸龍曾經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表示:“永樂的成交額遠遠落后于保利、嘉德,北京永樂2010年成交額為3800萬美元,2011年成交額為4200萬美元,而且永樂實際收款率高達90%。但這也是在大陸舉辦拍賣的一種方式。在法國,我們等了56年,終于法律改變,我們可以在法國進行拍賣。今天我們可以在歐洲大陸的任何一個角落設立拍賣,我相信中國的這一進程肯定比法國要快!”
佳士得公布的數據顯示,自2008年以來,中國大陸藏家在佳士得全球拍賣中的人數增加了一倍,且越來越多地出現在位于倫敦、紐約、香港和巴黎等地的佳士得海外拍場。
《華爾街日報》指出,佳士得向中國內地擴張對于維護其日益龐大的中國客戶群體至關重要,自2008年以來,佳士得的中國客戶已經翻了一倍。
4月9日,佳士得國際宣布成為首家在中國內地獲得拍賣執照的境外拍賣公司。4月10日,蔡金青通過媒體表示,永樂和佳士得的商標授權將于2013年9月終止。
據悉,佳士得3月14 日獲取拍賣經營批準證書,3月21日獲取臺港澳企業的批準證書,3月29日獲得上海市工商局[微博]核發的工商執照。佳士得拍賣(上海)有限公司注冊成立,注冊資本為1000萬元人民幣,注冊地址為靜安區,公司類型為臺港澳法人獨資。4月8日,英國佳士得有限公司注冊了上海代表處。
由于前述《文物保護法》的規定,佳士得并沒有取得文物拍賣資質,在中國并不能拍賣文物,即不涉及1911年前制造的中國文物,包括書畫作品及古董等,以及《1949年后已故著名書畫家作品限制出境鑒定標準》提及的藝術品。其經營范圍涉及一般藝術品拍賣、拍品進出口、展覽展示、藝術顧問咨詢、培訓和其他服務。
“從事除文物以外的一般藝術品拍賣,,這如同開個餐廳,經營除炒菜之外的一般飲食。”北京匡時[微博]拍賣行董事長董國強[微博]在其官方微博“@眠琴山房”上如此評價。而佳士得方面表示其將申請中國文物的拍賣許可,但未表明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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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明園獸首銅像,又稱圓明園十二生肖銅獸首、圓明園十二生肖人身獸首銅像。1860年英法聯軍侵略中國,火燒圓明園,獸首銅像開始流失海外,到2012年,牛首、猴首、虎首、豬首和馬首銅像已回歸中國,收藏在保利藝術博物館;2013年4月法國人宣布將歸還鼠首與兔首給中國政府,據悉,龍首目前在臺灣,保存完好,但短期內不會現身。蛇首、雞首、狗首、羊首則下落不明,圓明園獸首銅像已經成為圓明園海外流失文物的象征。
佳士得拍賣行(christie's)是世界著名藝術品拍賣行之一。佳士得所設立的辦事處分布于全球90個主要城市,并在全球16個地點定期舉行拍賣會。2009年2月佳士得不顧中國民眾反對和中國政府多次敦促,拍賣中國流失海外的圓明園鼠首、兔首銅像的行為,中國國家文物局明確表示不予承認,并將對佳士得拍賣行在中國的活動加強審核管理。2009年2月24日,法國法院批準拍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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